小小說:英子的三天兩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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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慧網2002年2月14日】

第一天

波音737穿過灰濛濛的雲層緩緩降落在北京國際機場。英子提著簡單的兩件行李步下舷梯。她深深地吸了兩口二月冰冷的夾著塵土味兒的空氣。英子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樣的空氣以後很難再呼吸到了。

在華僑酒店的客房裏,英子取出文件夾,確認了一下明後天會議的日程和地點。飛了十幾個鐘頭,疲乏的感覺漾了上來,英子在床上打坐了半個小時,然後倒頭睡去。

「鈴……」刺耳的鈴聲把英子吵醒。英子抓起電話,「哪位?」「您好,這裏是服務台,韓英子小姐嗎?大廳裏有朋友找您。」

等電梯的時候,英子想:可能是中方的合作伙伴吧,我已經通知他們何時到達。

英子剛一步出電梯,正向大廳裏張望,旁邊即有四個人圍上來。一水兒的西裝,墨鏡。英子在一秒鐘之內發現已動彈不得。還沒等英子開口,為首的胖子從懷裏摸出一張證件,在英子面前晃了一下,快如閃電,英子根本就沒看清照片上是男是女。胖子壓低嗓音說:「國安局的,跟我們走一趟吧。」旁邊的年輕人把臉湊近英子,「不許喊叫。」 幾顆粉刺在英子的眼前發著紅光。

英子坐在後排,左右一邊一個國安局人員。關上車門後,右邊的粉刺遞給英子一副墨鏡。英子戴上,頗覺可笑,好萊塢電影真實版。一個在加拿大默默無聞的小工程師,到了中國居然成了重量級人物了,出門有專車,隨行有保鏢。英子的嘴角漾開一抹笑容。

車子在市區開了將近三十分鐘,駛入一個不大的院落。英子被帶進一個房間。

凌晨時,英子回到酒店。

第二天

七點鐘,英子被定時器叫醒。冷水洗了把臉,英子搖搖頭,昨天的事宛如一場夢。

從下午至夜半,十幾個小時,翻來覆去地問,「你是幹甚麼的?」「到北京要見甚麼人?」英子懷疑自己是否在講中文,否則不會一個題目回答許多遍對方才明白。後來英子問他們自己到底犯了甚麼罪要遭審問?粉刺到另一個房間拿了幾張紙,攤在英子面前,胖子一臉嚴肅地說「你的罪名是非法帶入違禁品,證據確鑿。」英子看了一眼,是自己從明慧網上打印下來的北京日報、羊城晚報、工人日報等政府辦的報紙在法輪功遭鎮壓前對法輪功的正面報導文章,原本放在皮箱裏的,肯定他們搜了自己的房間了。

英子笑了,「這些文章可不是我寫的。自己打自己嘴巴的事我是不會幹的。」粉刺別過臉偷偷地樂。胖子一拍桌子,「老實點兒!憑這個就可以把你逮捕。別看你有加拿大護照,你還是中國人,犯了中國的法律,照樣判刑。」最後看看實在問不出有何圖謀不軌,既未懷揣耐火的雪碧塑料瓶意欲上天安門廣場,又沒攜帶加拿大產洋雷管去炸鐵路。胖子吧噠吧噠嘴,「韓英子,儘管你此行目的單純,但作為法輪功學員本身就是犯法,反政府,尤其你的背景,涉及勾結國外反華勢力,妄圖顛覆社會主義制度。嗯,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先放到一邊,咱來點實在的。本著教育挽救的原則,儘管你是加拿大公民,我們也有這個權力,你先寫個悔過書吧。只要寫了,既往不咎。」粉刺立刻遞上紙筆。英子繃緊了臉,「如果一種信仰那麼容易就被剝奪的話,它本身也就不值錢了。你們之所以直到今日還在逼迫法輪功學員放棄修煉,正說明我們的信仰已經深植於心中,是任何外力都不可改變的,因為那是宇宙的法理。如果你聽明白了我的話,就省省吧,別費力氣了。」粉刺保持著半哈腰的姿勢,雙手伸出,僵在那裏。胖子鬆了松領帶,咽下一口唾沫。

英子換上深藍色套裝,挽了頭髮,提著公文包下了樓。昨晚,或者說今晨,胖子毫不避諱地把兩件行李當面還給英子,但沒收了她打印的文章。

粉刺正在廳裏遛達,見英子下來,迎了過去,「韓小姐,我們知道這兩天你有會,我們負責照顧你怎麼樣?」英子撇了他一眼,「你們心腸真好,謝謝。」粉刺一樂,「甭客氣,我們應該做的。另外,韓小姐,我們把你的回程機票改到明天下午,因為從你的日程安排來看,會議明兒中午就結束了。不知韓小姐原打算還有甚麼活動?」

英子哭笑不得,「我還要去山東看我媽呢!」粉刺打個哈哈,「看不看媽有啥大不了的。韓小姐,你們法輪功不是講放下名利情嗎,我這可是在幫你去掉情喲。」英子誠懇地看了他一眼,「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了解一下法輪功,不要望文生義,一知半解。當然啦,你現在想看書也沒地方看,上頭說啥,你也就只好聽啥,信啥。」

車子在二環上等紅燈的時候,斜刺裏擠進一輛白色桑塔納出租車。粉刺氣得直罵,英子已經很久沒有領略到北京人的伶牙俐齒了,她深深感到,為人父母是一件多麼不幸的事情。罵了幾句,粉刺突然卡殼,指著前面的車子,張大嘴說不出話。英子在那一瞬間,看見桑塔納的後車窗下部貼著一張白紙,大大的紅字寫著「法輪大法好!」英子忍不住笑出了聲。出租車上沒有乘客,估計前一位客人是法輪功學員,下車時留下了這一珍貴的禮物。粉刺緩過神來,探身到前面司機位上猛摁喇叭。出租車慢了下來,司機從車內伸出左手,做了個國際通用手勢,然後一加速,左竄右拐,泥鰍一樣滑跑了。粉刺翻了翻白眼,差點兒背過氣去。

英子晚上給母親打了個電話,沒人接。奇怪,這個時候,能到哪兒去呢?可能嫌寂寞,到弟弟家去了?英子撥通了弟弟的號碼。「喂。」那邊傳來女子的聲音。「弟妹嗎,我是英子。現在在北京開會。家裏好嗎?媽媽是不是在你那裏?」女子驚叫了一聲,「大姐呀,你可把我們害慘了!你一個月前給媽寄了張生日賀卡,是不是?寄就寄吧,幹嘛夾了個法輪功的小冊子?結果讓郵局查出來了,把媽弄到學習班裏去了,到今天還沒出來。雄子現在陪媽去了。我要不是照顧小孩……」英子的心冷下去,「弟妹,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我也很難受。不過你想過沒有,這是我的錯嗎?是我蓄意讓你們過不好日子嗎?」女子開始哭泣,「大姐,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向很照顧我們。都是那個天殺的江澤民,搞得人心惶惶……」一陣盲音,電話被掐斷了。

英子一直工作到午夜。

第三天

粉刺仍舊負責接送英子。兩人熟絡了許多,英子給他講法輪功在國外的洪傳情況,粉刺聽得津津有味,對於英子這樣具有博士學位的高級知識分子也修煉法輪功,頗覺耐人尋味。

下午,英子被送往機場。經過一座立交橋時,看見幾個警察正從橋上勾著腰摘一個紅色的橫幅,英子一眼瞥見上面金光閃閃的幾個大字「法輪大法好」,一股浩然正氣直衝英子的胸口。在加拿大,這樣的橫幅她見過無數個,但在中國,是多麼的不易!一滴滾熱的淚水悄悄滑過英子的臉頰。車速很快,粉刺可能沒有注意到橋上的情形,因為他並未大喊大叫。

旅客開始登機。粉刺在英子的耳邊小聲說,「韓小姐,別忘了,走到哪兒,你都是中國人,中國的法律都能管你。你在加拿大的住址和電話我們一清二楚,別太張揚了,要煉在家偷偷煉好了。另外,這恐怕是你最後一次來中國了,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吧。」

英子透過舷窗望著下面蕭瑟的冬景,那片熟悉的黃土地上十幾億可貴的中國人哪,英子的心懷著絲絲疼痛向故土和同胞默默叮囑:大家一定要維護「真善忍」啊,只有更多的人能做到,中國的未來才有希望,有福的同胞在春天的某個時候會懂得這叮囑中的深深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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