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趙從醫院出來的那一刻,心情好極了,醫生說做配型後最長半個月就可以實施手術,腎源來自健康的年輕人。這麼說可以活下來了!
這次只是想先來諮詢諮詢,具體的得等回家後和老伴商量商量再說。
趙老太太見老趙臉上有喜色,迎上來說:「是不是很順利?」
老趙邊脫外衣邊說:「醫生說了,最長半個月就有腎源,還是健康的年輕人的呢!」
「呦!健康年輕人的?誰這麼好心呀?」
「聽說都是犯人的腎臟。」
「啊。」老太太邊把衣服掛起來,邊說:「得多少錢?」
「配型就得3000,排斥治療得一萬多,移植費五、六萬,都下來得十幾萬。」
「這下可好了!準備甚麼時候去做呀。」
「下週一吧,先做個配型。」
(二)
趙老太太自從和老伴都退休之後,有個習慣,就是每天上午都去打圈麻將,五毛錢一炮,無非是老太太們湊個熱鬧,打發打發時間。
「孩子她趙姨,聽說昨個你家老趙去醫院了,怎麼樣呀?」
「好呀,下週一就去做配型,最多半個月就可以手術了。」
「這麼快?!」
「我開始也不信,老趙說是取犯人的腎臟。」
「呀!」
王老太太壓低聲音說:「你們還不知道吧,那不是犯人的腎臟。」
三個人一齊看向她,王老太太接著說:「昨天晚上女兒過來,我對她說以前沒聽過,咱們這兒的軍醫院器官移植還挺發達呀?女兒說:『媽,這外國都傳開了,說中國的勞教所、監獄串通醫院活摘法輪功學員的器官牟取暴利,然後焚屍滅跡,上個月我們單位去香港旅遊,一下飛機,滿街法輪功,真相傳單、光盤到處都是。』我說:『盡扯,共產黨再壞,也不至於活摘人家器官吧。』女兒說:『媽你還不信,現在要說做手術,找供體可好找了,誰平白無故的就捐,再說就是摘死刑犯的,哪有那麼多的死刑犯?等你也找張法輪功的傳單看看,了解了解。』」
「啊?!」三個人都張大了口。
半晌,趙老太太說:「不會吧。」
(三)
晚上躺在床上,老趙久久不能入睡,老伴的話一遍遍的在頭腦裏翻著。「唉!」
「老趙,我知道你還沒睡。」
「是呀,睡不著,我說老太太,如果這事兒是真的,你說我怎麼辦?」
「我十二那年,媽媽病危,我拉著她的手,一個勁的說:『媽媽,別丟下我。』媽媽抬手摸摸我的頭,說:『傻孩子,有句話叫閻王叫你三更死,決不留你到五更,這死生有命,豈是人力所能改的?』」
「唉!我想起過世的孫伯伯。文革時,我被下放到鄉下,有一次被連著幾天挨鬥,不給吃的,我心裏想這樣下去不被鬥死也得餓死呀,多虧了孫伯伯偷著給我些吃的,我問他你不怕連累嗎?他說我這一把年紀了,死了也夠本了,就是你,年紀輕輕的,還有前途呀,不能這樣就死了,你得挺著,挺過去就好了,人啊,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沒有過不去的。」
「這時間過的是真快,老孫伯那時多大年紀?」
「六十多!和我現在差不多呀!」
老趙太太伸手過去拉住老伴的手,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四)
週一晚上,老趙太太做了一桌子可口的飯菜,老趙看了看,說:「好!今天是得慶祝慶祝,我可是一天掙了十幾萬呀!」
老趙太太很想跟著附一句,可是沒等說出口,淚水流了下來。
老趙忙說:「高興的都流淚了?!」
老太太這才破涕為笑。
吃過飯,老趙覺的心裏很踏實,很早就睡著了。老太太斜靠在床頭,戴著花鏡看電視,正看的專注,突然,老趙「啊」的大叫一聲。她想一定是做惡夢了,忙搖他:「老趙,老趙!」
老趙睜開眼,摸摸胸口,眼睛睜的老大。
「怎麼啦?老趙!你別嚇我。」
「啊!」老趙舒了口氣。
「你說我剛才夢見甚麼啦?」沒等老太太說話,他就接著說:「神仙!一個高高大大的神仙。我剛一睡著,就見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手裏拿著一個牌,喊我的名字,我剛要應聲,空中一陣仙樂傳來,滿天落花,說不盡的美妙,徐徐的一個又高又大的神仙出現在雲端的蓮台上,說:『這個人是我的!』再看那黑衣人早已沒了影。然後那大神仙又對我說:『念你一顆善心,我今天就給你一個好的腎,你回去要想真正超脫生死,一定要學法輪大法呀!』」說著我就感到腎臟部位被扯開了!然後你就叫醒了我。」
「那個黑衣人一定是地獄的無常,那大神仙是誰呢?他讓你學法輪功,會不會是法輪功的師父呢?看來這回是真得救了!」
「是呀,誰是煉法輪功的呢?」
「你們局的小楊不就煉嗎?」
「哪個小楊?」
「就是那個司機,還上咱家來過一次,聽說後來被開除了。」
「對,對,你看我這記性!明天我去找他!?」
「行啊!」老趙太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