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星期是面牆站著,被隔絕開一切視線,周圍充斥的也都是包夾的聲音,他們在觀察我。
沒兩天來了一個新的隊長叫王剛,之所以記得他的名字是他在電我的時候變態一樣叫著──「我叫王剛,你給我記住了!」
他召集了所有的犯人開個所謂的「見面立威會」。我是所謂的新入監的「新收」,來的晚;因為不被允許抬頭,只能聽到他在台上大叫:你們法輪功跟共產黨是對立面,也就是跟我是對立面!噴他!我低著頭斜眼睛向後面看去,有獄警走近一個坐著輪椅的人,向他臉上噴辣椒水。那個人大喊:法輪大法好!
回來的路上我的包夾就給我講說,那個人叫周向陽。周向陽告訴包夾說,現在的辣椒水越來越沒勁了。
新隊長安排包夾給我大量的奴工勞作任務,他們要開始「熬鷹」,想轉化我,而我抱著狡猾的心態想要拖過或躲過。也藉由幹活的機會,我有機會觀察周圍的事並直接見到了周向陽。
我們不被允許抬頭,一直得低著頭,抬頭就被打。抗著被打,我細細的看了周向陽。他方臉上帶著方的黑框眼鏡,透過眼鏡有極有力量的目光。
每天早上,周向陽被他的包夾攙扶到輪椅上,然後直接推到囚犯工區中觀察室的角落。因為他一直在絕食,所以不跟我們一起進食堂。
我在早飯後也被帶到工區開始打掃衛生,借由機會可以湊近他身邊。我們能夠急速簡單小聲的交流一下。那時他給我說:「別轉化。」我回答他說:「放心,我沒問題的。」
有時他會跟我說:「多背法。」我只能羞愧的跟他講說:「師兄,我還不會。」
如果我在打掃廁所的時候碰著他被包夾帶到廁所,我就打口哨吹「普度」或者「法輪大法好」的曲調給他聽來感謝他。再後來,每次他來廁所這邊我都被清場,直到他離開。
這樣又三四天之後,我的勞動強度變得更大,每日的勞作時間也變成二十個小時。我開始精神恍惚,但也全憑著一口氣頂著。上廁所藉著小便的時間我都能瞇個三、五秒,乃至被包夾踹醒。周向陽看到了,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說:「別配合他們。」我回應他說:「沒事,我頂得住。」
又過了幾天,他們開始打我。我熬不住了。周趁著我到他身邊幹活,迅速給我說:「放下常人心 得法即是神」[1]。
再後來,開始了「視頻學習」的晚課。播放視頻的是對周向陽包夾的人。他對我說:再堅持堅持,很快過去了。我用力的對他點了點頭,表示感激。
這樣前後一共二十來天,我受不住了,答應了包夾要轉化。包夾和獄警打勝仗的一樣去和其他的法輪功學員宣揚,就這樣周向陽知道了我的情況。
我在晚上值夜的時候,他坐在床上。等我經過他門前,我看見他坐在那裏,就貼近鐵門去看他。他見到是我,右手握著拳頭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後拇指壓著小指伸開中間的三根手指,比劃著發誓的手指,目光炯炯的盯著我,搖了搖頭。我眼淚立刻就流下來了。我衝他也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心。他見狀後就低下了頭不再看我。
我被所謂的「轉化」後,相應的自由了一些。因著對他有親人一樣的依賴感,對他觀察的多一些。
第一次看他穿著內褲下床洗漱,見到他的兩條腿瘦的嚇人。我意識到他可能是嚴重的營養不良甚至沒有氣力能夠支撐他長久的站立。那時候已經是六月初,監獄雖然還涼,但其他人單衣單褲的情況下,他依然是棉衣棉褲棉鞋,就像身體不能產生一點熱量。沒有人攙扶的時候,他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向前趟著走的。
他沒有再跟我講過話,只是有時會盯著我看。他的眼神特別有力量,被他盯住看就好像被人用力推一下,即使是我背對著他,我也能感覺到他在看我。
沒多久,聽到我的包夾給我講說周向陽的包夾人因為轉化工作不力,要給他換更厲害的,而且是四個。
這樣直到端午節。端午節過後,監獄在一監區專門建了個轉化班,我被轉了過去。後來六監區的獄警與一監區的獄警做交流,我正在旁邊幹活。一監區的獄警問六監區的:甚麼時候給周向陽轉過來?六監區的說,他不會過來的,誰也動不了他,他過來怕會讓這邊不穩了。
註﹕
[1] 李洪志師父詩詞:《洪吟》〈廣度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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