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知責人,卻不知反求諸己。
東漢延熹年間,桓帝出遊漢陰,百姓紛紛放下工作去看華蓋高軒,一位老人卻耕作不輟。尚書郎張溫覺得奇怪,問他為甚麼不湊熱鬧,那老人說淫逸傷民的天子不值得看:「子之君,勞人以縱,逸遊無忌,吾為子羞之,子何忍欲人觀之乎?」說得張溫一臉羞慚。中共那面五星旗,代表的不只是勞人以縱、逸遊無忌,你卻視為神聖走去觀禮;明知旗下的都是那些人,卻高高興興去仰人鼻息。套用漢陰老人一句話:「我野人耳,不明其理。」(《後漢書﹒逸民傳》)。而更難明白的,是古代帝王即使不肖如桓帝,也不會禁止百姓圍觀。現在,不要說為七一來港的江澤民所經之處一律封路,就連董建華主持的升旗禮都不許百姓走近。你卻去愛這樣的國家,這樣的國旗。中共治國五十二年仍能如山屹立,就是因為這樣的民智。
這樣的民智,見於「新中國革命聖地」延安的千萬朝聖者身上,見於如沐深恩得進毛主席紀念堂瞻仰的農人臉上,見於世界杯足球賽期間華人觀眾面孔髹的五星旗上。外國觀眾面孔也髹國旗,但人家的國旗代表百姓權力,代表統治者不親民不服從民意就得下台。你臉上的五星旗,卻連二千年前漢陰一位田夫都會引以為笑。
七一那天,負責升旗儀式的香港民政事務局長何志平談到不許入場的市民,一副不在乎的神氣說:「他們有甚麼意見?我不知道甚麼意見。」他說得沒錯。也許,那些不知有甚麼意見的民眾當晚又會興高采烈,擠到海濱欣賞煙花,慶祝新香港。煙花當然不會爆出節節高升的失業率。當局不惜重金,就是要爆出個燦爛的2002煙花。只是那煙花一上天就走了樣,變了個國際通用的遇難信號SOS。擠在海濱的觀眾一定不會感到掃興。雖然仰人鼻息,他們還是喜歡有機會參與演出一場香港慶回歸大戲。他們睜大眼睛,為那瞬間燒卻幾百萬元、污濁大氣層的煙花發出陣陣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