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早晨在煉功點聽說政府已經逮捕了許多法輪功學員。母親和其他功友,煉完功後,決定去府右街繼續上訪。當他們到達府右街附近的時候,發現有許多警察和警車。警察看到背著大包,拿打坐墊子的人(因為很多人是直接從煉功點就去了天安門)就上前盤問是否法輪功弟子,甚至搜包檢查是否有大法書籍和磁帶,和我母親同去的一對年輕夫妻的大法書籍和磁帶就被搜走了。然後他們全被抓上警車。等候在天安門的警車把一車車的大法弟子,送往石景山和豐台體育場。母親他們被送到石景山體育場。體育場裏坐滿了大法弟子。大家一點也不害怕,開始讀師父的經文和背《洪吟》,煉功等,是一次很好的交流機會。母親印象深刻的是一個5歲的小弟子,背師父的《洪吟》很熟,而且告訴大家「我得法四年了」。後來有警察要大家登記姓名,住址,然後分區由各派出所,把大家分別領出去。
第二天一早,母親又繼續出去煉功。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回來。這一天,他們在天安門又分批被強行抓上車,送到朝陽區某個學校,把大家關在一起,連上廁所都受到限制,強迫大家看了一天的電視,聽關於批判法輪功的新聞。但大家根本沒有人去聽他們不符事實的宣傳,在一起開起了心得交流會,很多老人講自己的修煉體會,說自己的生命都是大法給的,不讓煉功是不可能的。母親感覺收穫很大。那天,和母親同去的一對年輕夫妻,因為女孩子比較活躍,在警察強行拉大家上車時,老是試圖保護年老的功友。其實據母親講那兩天,對老年人還是比較客氣的,反倒是年輕的功友會受到嚴厲的對待,拉扯,推搡。這對小夫妻當晚被留在派出所,要他們面壁蹲牆角。
母親的敘述讓我們很為她擔心,那時候我雖然也開始煉功,但照母親的話,我就屬於師父講得那種「中士」「為興而來」,學法少,煉功也怕苦。但畢竟我讀了老師的所有的書,也看到母親自從修煉以後從身體和精神上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所以我是相信法輪功的。但修煉的心一直不夠堅定,有許多不願意放棄的執著心。加上老公以他在政府機關工作的感受,也不斷的嚇唬我們,說因為母親已經三次去上訪了,可能早被盯上了,要再去天安門被抓的話,就會受到各種各樣的殘酷的懲罰。報紙,電台,電視,每天不間斷的地毯似的宣傳攻勢,也讓我們感覺到政府的決心。那時候,我雖然也認為政府的做法絕對是錯誤的,但也不太理解為甚麼一定要去上訪,也不理解師父怎麼允許弟子遭這麼大的難?所以,第三天,我請了一天假,在家看著母親不讓她再去上訪。其實後來我看到母親在家心神不寧,甚至說要跳窗出去的樣子,我知道我其實實在沒有把自己當成煉功人,而且還用常人的情,阻礙母親做她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
以後在北京的日子裏,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真正體會到甚麼叫白色恐怖。不可以在外面煉功,不可以在一起集體學法,電話可能被監控,每天不斷的不符合實際情況鋪天蓋地的宣傳。找一個根本不知道甚麼是法輪功的清潔工人在電視上義憤填膺的說大法如何禍國殃民等等,我也是第一次如此深的意識到宣傳的虛假和政治的醜陋!我其實一直是一個聽到國歌、看到國旗都會感動想哭的人,我實在不理解政府為甚麼要如此嚴酷的對待一批以修煉「真、善、忍」為自己的願望的善良的人們?逐漸的開始從法的角度去理解,我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發生的,就看修煉人的心是否堅定。尤其當我從電視上看到有一些煉功人,甚至個別站長,輔導員都很快出賣大法。我這個修的不好的學員都知道,這才是真的考驗,大家你好我好,每天規律的學法煉功,怎麼才能看得出對法的心是否堅定?怎麼可能就這麼容易就修成佛呢?
其實強權並不一定使所有的人都害怕,反而使更多有緣人了解大法。自從政府開始鎮壓大法之後,我認識的一些朋友,包括他們的朋友都紛紛向我借書想了解大法。我還聽一個朋友講了一件事,就在鎮壓的關頭上,北京公安局某處,派了6個公安輪流審訊,試圖轉化大法弟子,結果這6個公安同時去找局長,表示法輪功修煉者都是好人,他們沒犯甚麼法,自己也不願意再審他們。局長很吃驚,說那以後我這兒不能再接受法輪功的人,否則我的人可能都變成法輪功修煉者了。
我在這一階段,也曾經冒出像劉胡蘭一樣英勇的想法,想要去上訪。但畢竟自己修的很不紮實,而且發出的這一念,也不純淨,帶著很強的常人的執著心。而且,我的因為擔心上訪,出國的事就會受到影響的私心也嚴重的阻礙了我的護法之心。唯一比較欣慰的是,我一直不斷的向認識的人弘法。從來都毫不猶豫的告訴別人我是法輪功修煉者。我經常坐出租車,基本上每次都會告訴出租車司機關於法輪功的真相,我想他們接觸人的面很廣,了解真相後,他們也會主動和乘客聊天談起。在單位裏,雖然老闆也要我和法輪功徹底決裂,但我一直都為大法據理力爭。但那時的心很是不好,聽到別人攻擊大法總是異常氣憤,根本不能心平氣和的去告訴別人真相,總是要和別人爭出個高低勝負一樣,其實這樣的弘法效果並不好,有時反而適得其反。我也意識到這是自己平時讀學法太少的緣故,法讀的少,自然理解的不深,即使有護法的心,做的不好可能也是破壞大法。我真的越來越理解師父講的「修煉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的這句話的內涵是多麼的深刻。
7月份以後,我們認識了不少來自各地的功友,經常有許多功友在家裏交流,而且十一月以後我們恢復了每週三個晚上的集體學法煉功。在那樣艱難的日子裏,集體學法成了我們很重要的事情,尤其像我這樣平常讀法煉功很少的人,這段特殊時期的集體學法煉功對我的幫助很大。那段時間發生的許多事情我都無法一一講述,每天都有人被抓,每天都聽到許多感人的修煉故事。我想給大家講幾個我認識的大法弟子的事情,從他們身上我越來越意識到法的珍貴和修煉的嚴肅性。
D和L這對夫妻是前面談到的被罰蹲牆角的大法弟子。他們和我們是一個煉功點的。D是美國某企業駐京的一個企業的工作人員,他為了不因為上訪或被抓影響工作,曾向公司提出辭職,公司沒有同意。D給政府寫了幾封署名的信;而且在十一月的某一天,D開始恢復室外煉功。有一天晚上,他被抓起來了。被送到上海駐京辦事處。他的妻子L,在家裏知道,他可能被抓起來了,就把所有老師的法像和書籍,磁帶都收到一個箱子。果然晚上12點多派出所的人找到他們家,要搜書,同時把L也交給湖南駐京辦事處。很幸運的一件事是,被L收在箱子裏的大法資料等,被送到上海駐京辦,也不知怎麼回事,在上海又原封不動還給D。他們倆都被遣送回原籍。一個月裏,兩個人都失去了自由。L在她的家鄉,因為當地負責抓法輪功事情的是她的叔叔,所以她受到的考驗是來自她家裏人威逼利誘。D在上海被關了48小時就被放出來了。當然,有人一直監管他的行動,短期內不准回北京。
今年兩會期間,他們晚上在家和幾個外地功友一起煉功,因為被人告密,(據說舉報一個法輪功修煉者就可以得到500元獎金)又被派出所「請」去了。他們的房東告訴我們派出所也讓他去了,威脅說要罰房東3萬元,因為他租房給大法弟子。其實我知道,北京所有租房給大法弟子的人,一旦被發現就要處於重罰。他們倆在北京關了一個月,又被遣送回各地派出所關了起來。具體情形,我不太清楚,只知道D失去了他的工作,回到上海。他在給我的E-MAIL裏沒有細述他們的經歷,只告訴我所有承受的一切對他們對法的認識上都有很大的提高,所以他們感覺很快樂。
還有中科院的小M,夫妻倆都是很堅定的大法弟子。小M也是被抓起來兩次,關了兩個月,據說他在監獄中利用一切可能向犯人弘法,效果很好。還有Y,她被開除後,我曾經給她介紹了一個文員的工作,她一個博士都樂意去做,後來考慮到因為不知道甚麼時候可能又被抓,可能會影響我朋友的公司,就沒有去。後來聽說她去天安門又被抓起來遣返回原籍。那段時間我介紹了幾個大法弟子到我朋友的公司工作,他們都很喜歡大法弟子作員工,只是擔心他們可能隨時被抓。
我們接待的來自各地的功友,都是要去上訪的。很多人從家裏走出來的時候,過了不少關。到了北京以後的生活很艱苦,大家許多人住擠在郊區的民房裏,吃饅頭,睡在地上,有一些功友一家三代都來北京上訪,所有的這些功友都面臨著下崗,關監獄等各種各樣常人,甚至也包括許多像我這樣有著強烈的私心的學員無法承受的苦難,他們只是為了給大法討一個公正的說法。這些功友後來很多都去了信訪辦或天安門,都被抓或遣送回原籍。我聽說廣州有一個功友,被送回廣州,把她關在一個每天要四五百元的賓館裏,要自己付房租,甚麼時候寫了保證才放人。
還有一個合肥來的功友,怕心很重,也來了北京兩次。但可能因為她的怕心,給我們的感覺不太好,我們都不太喜歡她。她住在我們家,我和母親知道也是去我們的執著心,所以知道她在天安門居然不敢承認自己是大法弟子時,和她談了很久。晚上我們一起煉功時,她支持不住,上吐下洩,她可能才意識到她的不對。第二天一早她去了天安門找到警察,說自己昨天錯了,自己是個大法弟子,結果警察也沒抓她,放她走了。還有許多我只見過一兩次,都不知道名字的大法弟子也都一個個被抓,或被開除工作等等。雖然我是一個修煉的不好的學員,但我確確實實感覺到法的珍貴和修煉人與常人不同的層次。我覺得我們很多功友所承受的確實是一個常人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了的。7.20以後我看了許多關於修煉的故事,都給了我一個啟示,修煉是要必須承受大的苦難,一個不能建立自己威德的人,怎麼可能成為佛呢。現在想一想,那時的環境雖然惡劣,但確實比天下太平時,更能看清一個人的心,有機會去掉更多的執著心。兩個月之前,我如願以償來到加拿大,修煉的心突然變得很堅定。看到加國這邊這麼自由的修煉環境,覺得自己再不好好修煉真是太愧對國內仍然處於惡劣的修煉環境中的同修們,也對不起自己得法的人身,更對不起師父給我們的一次次機會。我想現在除了自己要不斷精進實修外,弘法成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讓更多的人們得法,了解大法是每一個修煉人的職責。
加拿大學員 2000年6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