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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人魚(下)
文/滌凡
【明慧網2002年11月15日】(接上文)將車子放進了我的後備箱,對於我的這輛奔馳C-200,任宇並沒有說甚麼。說實話,我竟有點習慣。如果她與王亮他們一樣我也許還會覺得失望。但,她越是這樣對甚麼事情都無動於衷,我越是想撕破她這副對甚麼都不在乎的表情。

在任宇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一個生活小區。跟著她我進入一個位於三樓的房子。「把鞋放到這裏就好。」我把鞋放好,和任宇一樣赤腳踩在鬆軟的地毯上。「這個地方平時只有我一人,有些亂。」她仿佛還說了甚麼,但我並沒有注意聽。這麼多年,我不知出入了多少個豪宅,可卻沒一個比得上我眼前所見到的。屋子裏並沒有甚麼高級的家具,只是一張大大的厚厚的地毯,隨意地散落著各種卡通動物的抱枕。茶几、桌子、沙發都是矮矮的。但,就是給人一種很舒適的地方,來到這裏我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仿佛到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不管是甚麼都不會再傷害到我似的。這也許是種諷刺,在敵人的住處獲得安全感?

「班長要喝點甚麼?」「冰水就好。」現在的我急需清醒,因為我發現自從進到這屋子,我竟不再想要打敗任宇,甚至連我的鬥志都在減弱。「哦,冰水。」將一杯冰水放在我的面前,任宇跑去換衣服。靠著厚厚的抱枕,我的目光不停的看著四週的布置,我想能明白究竟是甚麼使我感到安全的。看到茶几下面散落著一張紙,我順手拾了起來。

「很久以來我一直在尋找一種東西,是的,東西。因為我不知道用甚麼來形容它……」當我的目光掃過這一行字,就再也停不下來將整張紙的內容讀完。我的手在顫抖,因為只是文字就能給我震撼的只有一個作家。我看完了他所有的書。他的故事內容並不希奇,情節也不波瀾起伏。說的只是一些身邊的小事,注重的是人物內心的變化。每次讀他的書我都會覺得很舒服,不管我遇到了甚麼事情只要一拿起他的書我就覺得平靜。這張紙上的話並不是他書中的,但是這種寫法,這個語氣,這種在平靜的文字中蘊涵著一絲無奈的感覺,和他的一模一樣。

「你是人魚?」對著剛換好衣服從房間裏出來的任宇,我幾乎是衝口而出。「啊?我是任宇呀,班長?」「不,我是說人魚,作家人魚!」任宇?人魚?是的,沒錯,是她!從沒有將任宇與人魚連想起來,是因為覺得那怎麼可能?但,現在。人魚是我最喜歡的作家,而任宇?任宇是甚麼?是我的敵人?我怎麼會和她成為敵人呢?突然間我感到很茫然,我想不出我們之間的衝突、爭鬥。那麼我怎麼會視她為畢生的敵人呢?

「啊,讓班長發現了。」任宇的笑真的好像一個小女孩,純真、無辜和羞澀。
「人魚是我最喜歡的作家。」我有些無力的說。「啊?讓班長失望了。」「不……」失望?發現任宇就是我最喜歡的作家我很失望嗎?好像沒有,只是突然間有些不能接受罷了。「雖然有電腦,但我還是喜歡用手寫,每當想到甚麼就隨手拿紙記下。」看到我手中的紙,她說。

「嗯,用手寫的感覺是不一樣。」 喝了口冰水。我隨口附道。「知道嗎?在五分鐘以前我還很討厭你。」我不知道自己為甚麼要說這些。為甚麼要說給她聽。就算是承受不住壓力,也不應該說給她。但我還是說了,也沒有覺得有甚麼不妥。而她,也只是這麼靜靜地聽著,沒有驚訝。「一直以來我都是優秀的,眾人的目光也一直追隨著我。除了初中那三年,你的出現,可以說是我生命中的例外。一開始,我認為你是男生,說實話真有點心動。如果不是很快發現你是女生,我也許會暗戀你呢。」說到這裏我有些自嘲地笑笑。

「雖然你不是男生,但你還是奪得了所有人的注意。你的家世那樣的耀眼,你的籃球技術是那樣的好,連男生也不是你的對手。是的,我可以考全班第一,你的作文卻可以拿滿分。前一天還回答不出政治老師提問的你,第二天的政治考試卻可以得到最高分。畢業考試你的答卷速度是全校最快的。以685的高分放棄中考。每一個老師都誇你聰明,說你只要稍微用點功一定不比我差。每個女生都喜歡你,因為你總是保護她們。每個男生都愛和你在一起,因為你漂亮的體育成績。」閉上眼睛我喃喃道。「我討厭你!討厭你為甚麼這麼與眾不同,討厭你為甚麼對甚麼都不在意!直到剛才我才發現原來我是嫉妒你。是的,嫉妒!我一直不願承認這一點,因為我認為嫉妒是無能的表現。如果不是你的家世,我想我並不一定會妒忌你。因為……」看了她一眼,我接著說:「我不得不承認,你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會讓人不自覺的喜歡你。」

「其實,我很討厭自己的家世。」停了一會兒,我聽見任宇的聲音。我驚訝地看著她,她對我笑了一下。「因為我不知道別人對我說的話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每個圍在我身邊的人都好像別有目的,包括我的親戚。我並不反對親朋好友之間的互助,但是如果連有血緣關係的親情也加上功利的色彩,真的讓人覺得寒心。從幼稚園開始,我上的都是全市最好的學校。別的人也許還要考試,我不需要,不管我的成績再爛,因為他們需要我父親的捐款。我在學校的任何舉動都會有人一五一十的告訴我的父母,包括我和哪位同學比較要好。我的考試成績他們永遠比我先知道。」我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頭一次發現那樣的家世原來真的是不幸。任宇苦笑了一下,接著說:「放棄中考,不是有心炫耀。而是我再也受不了了。我發現,如果我繼續上學的話,這種現象會繼續。為了放棄中考我甚至還絕食了三天。」

「從小,我的父親總是在我耳邊遺憾的說,'如果你是個男孩子,那該多好呀。'因為大多數人都會覺得那份家產由一個男孩子來繼承總比女孩子好。為了彌補父親的這個遺憾,我拼命的鍛煉自己的身體,我不穿裙子、不留長髮。但不管我如何做,依然改變不了我是女孩子的事實。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生長在一個普通的家庭我可能會非常的自在。」

「這樣說,我不僅不應該妒忌你,還應該可憐你了。」知道自己有點幸災樂禍,我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為她,更為自己。一直讓我覺得不舒服的家世帶給任宇的竟是壓抑與束縛。而我,竟為了她無奈之下的舉動憤憤不平了十幾年。我笑得很誇張,連眼淚都出來了,到了最後我已不是在笑而是在哭,十幾年的心理負擔就這樣放了下來,我的心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更多的卻是茫然。以後呢?以後我的目標是甚麼?

「就算我夠倒霉,你也不用這樣吧。」輕輕地拍著我的背,任宇苦著臉說。
「謝謝你,任宇。」輕笑了一聲,我止住了眼淚。要這樣把自己的苦悶說出來並不容易,我知道要不是為了我,她不會說的。「後來呢?你不上學之後呢?」「後來呀,我就去學了一點防身術,然後就開始雲遊四海。反正將頭髮剪了之後,也沒人會認為我是女孩。十八歲以後,我開始嘗試寫點東西。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就28歲了。很平淡,不像你,28歲的女總裁。」
「別笑我了,如果不是一直在意你的家世,今天我不一定會怎樣。」世事難料,我從未想過會這樣和任宇毫無芥蒂的說話。「我聽說任伯伯……」
「我爸?是呀,前兩年勞教了,最近才出來。」
「任宇,我知道這樣說很市儈,但,畢竟現在共產黨當家,何必呢?要任伯伯別練了,否則吃虧的還是我們這些老百姓。」

「說實話,我從未因為法輪功的事情勸過我的父親,雖然我不練。但是我看了《轉法輪》和李洪志老師的一些書籍。雖然有一些我還不能理解,但我認為他講的確實是真理。法輪功也確實可以使人向善,令人變好。正如我的父母,商海沉浮,雖然不至於使他們變成壞人,但在他們做事上首先考慮的是自己的利益。但,自從學了法輪功,他們開始為別人考慮。特別是全國開始鎮壓法輪功之後,他們的表現令我感到佩服,我從沒想過在這個金錢至上的社會,居然可以有人不為名、不為利,只為了一個公道這樣的奮不顧身。一次又一次的上訪,給我的感覺就像耶穌的使徒為了宣揚‘仁愛’而捨生忘死一樣。從小,我就知道自己的父母有本事,可以掙下一份令我一生衣食無憂的產業,我尊重他們、愛他們。不過,我從沒有佩服過他們,因為他們也是人,有人的缺點,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擇手段。但是,當他們為了心目中的真理而放棄一切的時候,我從未像那樣的佩服他們,甚至有些崇拜。在法院上,父親為自己辯護,他說他沒有罪,因為他說的是實話,如果說實話有罪的話,那麼甚麼是無罪的?審判者啞口無言。那一刻我真的想喊一聲‘爸爸萬歲’!我感覺是爸爸在審判他們。真的,我從來沒有像那一刻為自己有這樣一個父親而感到自豪。」

「但、但是……」我還想再說甚麼,卻不知如何開口。看電視劇時為片中的男女主人翁的癡情感動,如果其中有一方移情別戀必定認為此人該死、該罰!讀聖經時,為了那十二聖徒的堅貞感動,唾棄猶大的勢利。身邊的朋友如果有人輕易放棄自己的夢想,總是為他覺得可惜。我們所崇尚的一直是從一而終,不管是對人、還是對物。但,為何總是認為法輪功人員要放棄他們的信仰呢?如果說人世間的感情需要考驗,那麼是不是一種信仰也需要考驗呢?如果今天他們為了一時的安逸放棄了自己的信念,若干年後人們說不定會像今天唾棄猶大一樣唾棄他們吧。

「我現在也正在試圖在自己的文章中加入一種理念,當然我還不能做到像我的父母那樣光明正大的表現出對於真理的呼喚和維護,但是,我會儘量表現出真、善、忍的可貴與重要。」
「知道嗎,任宇?」看著她堅定的神情,我開口。「我發現我開始羨慕你了。」
「啊?」聽了我的話,她一楞,隨即笑道。「羨慕?哈哈,羨慕就好,千萬不要再妒忌了。」
「啊?」我也一楞,隨即也跟著大笑。「放心吧,我絕不會妒忌你了。」因為我已找到自己想要的了──勇氣、善良,在這個世界上這些是我們人類最重要的東西。

我突然發現我的人生是以14年為一個界限,前十四年風光無比,14-28歲,為了任宇,或者說為了妒忌而迷失了自己,拼命地想要超過她,那麼,從今天開始,以我的28歲為另一個界限,我想我開始真正的接近真理,並得到了一個可以相交一生的好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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