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劇本連載:絕 路 逢 生(二)


【明慧網2002年2月2日】
(五)

一個月以後的晚上,陸南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除夕夜。

外面傳來密集的鞭炮聲,和隱隱的小孩歡呼的聲音。胡青雲的床頭上放著一個飯盒,這是淑芬回家做好了年夜飯,特意選了幾個胡青雲平時愛吃的菜帶過來,但是胡青雲一口也沒有吃。同病房的兩個病友都回家過年了。曉芳晚上來看了看爸爸,10點多才回家。病房裏只剩下胡青雲與任淑芬。

任淑芬走到窗前,把窗簾拉上。外面的燄火仍不時映照得窗簾忽明忽暗。
(鏡頭切換人們互相拜年的喜慶場面,和孩子們歡呼雀躍的身影。胡曉芳在家裏形孤影單地看電視。屋裏冷冷清清)
「1998年了。」淑芬自語,「青雲,你快好了吧!」
突然,她發現胡青雲面色急劇轉暗,呼吸急促起來,趕緊按下床頭呼叫護士的緊急鈴。護士小馮和小趙快步跑進來,推著一個手術車。「趙主任今天值班,阿姨快幫我們把他搬到車上來。」
雜亂的腳步聲。

胡青雲平躺在手術車上,護士小馮跑在前面,一隻手裏舉著輸液的瓶子,另一隻手裏拿著胡青雲的病情記錄。另一位護士小趙在後面推著車。血液科的趙主任和任淑芬跑在車的左右兩側。大家的神情都很緊張。一個月的日夜看護使得任淑芬蒼老了許多,好多頭髮都白了。她一邊跑,一邊不時地低聲呼喚著「青雲,青雲」。胡青雲一動也不動。這群人跑到走廊的盡頭,迎面的門上赫然寫著三個紅字--「急救室」。

趙主任:(焦急地命令)「小趙,快,接上氧氣,接心臟監視器。」
另一名護士氣喘吁吁地匆匆跑進來,「趙主任,給您,800cc血漿!」
趙主任:(焦急地注視著心臟監視器上越來越弱地心跳,一邊問)氧氣接好了沒有?開始輸血。
心臟監視器上的心跳越來越弱,幾乎接近一條直線。

搶救室裏昏睡的胡青雲似乎意識已經飄離了這個身體,輕飄飄地飄到天花板上,覺得一切痛苦都消失了。他看著下面忙忙碌碌的人群,突然有些困惑,不知道這些人都在忙甚麼。
胡青雲:(自語)「挺想女兒的,回家去看看曉芳幹甚麼呢。」
(話音剛落,一道強光射了過來,明亮但不刺眼,胡青雲在光中轉身,向發光的源頭飄過去。四週的景物如奔雷閃電一般地倒退,耳邊風聲嗚嗚作響,奇怪的是胡青雲的衣服和頭髮都沒有風吹的痕跡,衣服仍然鬆鬆地垂下來,頭髮也很服貼。很快,胡青雲就到了亮光的盡頭,看見一對巍峨的擎天華表樹立在一個高大輝煌的宮殿前。那宮殿周圍有千條瑞氣,萬道霞光。門口站著兩個身穿金甲的武士。透過敞開的大門往裏望去,一個金光閃閃的大佛在千葉蓮台上說法,下面是聽法的層層菩薩、羅漢和天人。瑞靄祥光,布滿虛空,天龍圍繞,花雨繽紛。胡青雲完全忘記了剛才要回家看看女兒的想法,一步步朝天門走去)。

那兩名金甲武士攔住了他。
金剛甲:(威嚴地)來者何人?
胡青雲:(誠惶誠恐)我是胡青雲。我能進去聽一會兒嗎?
金剛乙:(威嚴而肯定的)你不在法會邀請的名單上,不能進去。
胡青雲:(僅僅幾秒鐘的時間,胡青雲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出生後的所有事情,每一個細小的地方都一覽無遺。看到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兒,他感到有些自慚形穢。他問道:)怎樣才能獲得邀請呢?
金剛甲:(威嚴地)依緣分決定。你快回去吧!

人間。搶救室。
趙主任將心臟起搏器突然按在胡青雲的胸部,胡青雲被電擊得身子跳了一下。
(天上,胡青雲轉身,忽然腳下一空。胡青雲的意識重重地跌回到自己的身體中。心臟監視器上原本一條平平的綠線又開始出現了心臟跳動的波峰,有節奏地「嘀嘀響著」)。
胡青雲睜開眼睛,如夢初醒,剛才見到的景象似乎就在眼前,那麼清楚而真切。他突然想道:天上真的有如此美好的地方啊!而人生怎麼這麼苦!我剛剛甚麼都有了,事業這麼順利,房子也買了,就生了這個病……

胡青雲被放在手術車上推了出來。看見淑芬,他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來,只覺得累極了。他迎著淑芬擔憂的目光,忽然原來父親經常念叨的兩句話迴響在耳邊,「欲知前生事,今生受者是;欲知來生事,今生做者是」,胡青雲心裏平靜地對淑芬說:「擔心沒有用的,我這次要是病好了,我就上山修道去,再不回來了,一定要把人生的究竟搞清楚。」

第二天下午。病房裏。
任淑芬無助地看著胡青雲削瘦的臉。床邊立著一個輸液用的鐵架子,架子上吊的葡萄糖水已經下去半瓶了,還在不緊不慢地往胡青雲的身體裏滴著。胡青雲的體重下降了30多斤,全身骨瘦如柴。頭髮因為長期睡在床上,顯得亂蓬蓬的。但是鬍子刮得很乾淨。
胡青雲在陸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的幾位同事圍在床邊。他們是來探望胡青雲的,看到胡青雲正處在半昏迷狀態,大家誰也沒有說話。
血液科的趙主任走進病房,趴在任淑芬耳邊小聲兒說:「你出來一下。」法院的同事孫水華對任淑芬說,「任大姐,你多保重,我們先走了。」
「謝謝你們來看他,」任淑芬說著眼淚流了下來,「可惜他還不知道你們來了。」
「任大姐,別難過了。遇到這樣的事情,只能心放寬些。」

走廊裏。
趙主任對任淑芬說:「老胡的情況你已經看到了,昨天能搶救過來純屬僥倖。他這個病,我們醫院現在已經無能為力了。今天早上最新的抽血化驗表明,老胡血液和骨髓中的壞細胞已經上升到65%,只能靠流食和輸液維持生命。而且我們知道他現在全身疼痛難忍,無法行動。」(看一眼任淑芬,接著說)「按現在的情況看,他最多還能再堅持三天,你們趕快通知他的親戚朋友再來見他一面。另外,」趙主任頓了一下,拿出一張紙說,「這是病危通知書,你們也該給他準備後事了,免得到時措手不及。」
任淑芬:(徹底絕望地)我知道了,謝謝你,趙主任。我已經昨天告訴他父親了,今天早上他從陽江過來,估計快到了。你先忙,我進去了。
任淑芬轉身要走。電梯門開了,出來一位老者,精神矍爍,步履矯健。他一出電梯,看見任淑芬背影,就叫了一聲「淑芬。」
任淑芬轉回身,看見老者,眼淚簌簌地流下來:「爸爸,你來了。……進去看看青雲吧。」
老人反過來安慰淑芬道,「我沒事,你別哭,哪能那麼快就不行了?說不定還有希望的。」

兩人剛一走進屋裏,胡青雲奇蹟般地睜開了眼睛:「爸,你來啦。」聲音嘶啞。
老人說:「聽說你病得很重,我來看看你。今天怎麼樣?」
胡青雲呻吟了一聲,低聲說,「唉,我覺得我撐不過兩天了。」
老人說:「不要這麼悲觀!你還記得我家旁邊小囡他媽媽嗎?你去浦西看病的時候,她也在這邊住院,醫院一查,肝癌晚期,癌細胞都擴散了,大夫說她最多還能活兩個星期。可現在怎麼樣?天天早上在江邊煉功,活得很好啊!」
他追問父親:「煉功?煉甚麼功?」
老人說:「法輪功啊。效果非常好。我啊,你知道原來有肩周炎,疼起來真是要命。你看我才煉了三禮拜,好了!」
胡青雲問,「爸,你看我都這樣了,法輪功還能治嗎?」
老人道,「這可要看你的緣分了。法輪功啊,煉動作是次要的,主要是得修心性。裏面的道理講得非常好。我活了一輩子也沒聽過這麼好的道理。你現在動不了,煉不了功也沒關係。今天,我把請來的一套李老師濟南講法的錄音帶都帶來了。你聽聽吧,看看你自己想不想煉。」

任淑芬:爸,青雲現在精神不太好,得多休息。等他過兩天好點兒再說吧。
胡青雲:(心裏一動,想起昨夜自己向冥冥之中發出的渴望:我這次要是病好了,我就上山修道去,再不回來了,一定要把人生的究竟搞清楚。)沒關係,淑芬,我想聽。我現在就想聽。
胡青雲頭帶耳機,閉著眼睛聽李洪志大師的講座。剛剛聽了開頭十幾分鐘,任淑芬就問他要不要休息一下。
胡青雲:(堅決地)不用,我能行。(暫停一下錄音機)講得真好。淑芬,你幫我看著點,如果一盤完了,你就幫我換下面的一盤。我不知道我還能挺多長時間,無論如何,我也要聽完所有的錄音帶。(又打開錄音機開始聽)
任淑芬探詢地看了一眼青雲的父親。
老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自語:「可能還是有緣,(高興地)可能還是有緣呢!(對任淑芬說)淑芬,你別擔心了,我看他康復大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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