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集電視連續劇劇本:春暖花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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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慧網二零一三年六月二十九日】

第二集

字幕:
1995年。

在一書店裏。
不少年輕人都在競相購買一本詩集,名曰:《冷香集》。

人們熱議:
「『冷香』?啥意思?」
一位老教授模樣的老人說:「宋朝曾鞏《憶越中梅》裏有『今日舊林冰雪地,冷香幽絕向誰開?』的句子。這書名不俗。」
「這林楓是誰?」
「咱們紅旗中學的教師!」
「咱這也有了詩人?」
「《詩經》上說:「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咱們這叫河洲,怎麼會沒有詩人呢?
「林楓還給我們代課呢。」
「講課怎麼樣?」
「你想。」
「聽說講課不怎麼樣。」
「你聽了?」
「沒。聽說的。」
「都出書了,還要怎樣?」

在學校的畢業生文藝晚會上。
節目主持人:下面是詩朗誦──《小巷》。作者是我們學校的林楓老師。(熱烈的鼓掌。)林老師在嗎?(主持人往教師們的座位上看去。)沒在啊,林老師是不是躲起來了?那麼我們以後再拜訪吧。朗誦者,春蕾詩社社員舒筠同學。大家看,她來了。

音樂,舒緩而深情。
舒筠緩步上台,向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朗誦道:

小巷是一朵菊花
開在寂寞的角落
不為人知的秀美
守著靜靜的小河

曲曲的小巷
依然開著當年門扉
朱紅色被多次的效仿
老槐樹守望著古老的記憶

小巷是一個纏綿的故事
深藏在老人的心裏
你要是真正的走進了小巷
就走進了懷念的漣漪

黑眼睛,黑頭髮
生生世世的明亮
鄉音永不改
我,走在這悠悠的小巷

學生們一片熱烈的掌聲。

焦學軍:簡直是個人迷信個人崇拜。(憤然的離去。)
有幾個教師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有的也離開了晚會。

在學校的走廊裏。
蒙舒(女生):讀過《冷香集》嗎?
田悅(男生):沒,誰寫的?
蒙舒:林楓,認識吧?
秦雲(男生):我認識,是咱們學校的老師,教語文的女老師。很漂亮,很有氣質的。
方霖(女生):我也知道,她給我哥帶課,還出了一本詩集,叫《冷香集》。
田悅:冷香?甚麼意思呀。
蒙舒:這名兒還有意思。《紅樓夢》裏薛寶釵不是有冷香丸嗎?
秦雲:能不能借我看看?
方霖:我有一本,在教室裏,這我給你拿過來。
秦雲:那就多謝了,我在高二5班。

馬上就要上課了,方霖拿著一本書,悄悄推開高二5班教室的門,坐在最前面的秦雲馬上接過書來,連說謝謝。
語文老師焦學軍進來了。他正好看見了秦雲手中的裝幀漂亮的《冷香集》一下子就竄上來了一股無明之火。
焦學軍:上課!
學生:起立!老師好!
焦學軍:坐下!大家注意了。咱們課堂要有鐵的紀律,紀律是革命成功的保證,沒有鐵的紀律就沒有革命的成功。
秦雲畫外音:革命,甚麼意思?要革我命?

焦學軍:今天我們學習毛澤東的詩詞《沁園春﹒雪》……

秦雲悄悄地翻開了《冷香集》
……

野菊花開在山梁
期盼總是在遠方

媽媽
你在哪裏?
女兒的思念
是這漫山的雲霏……

秦雲想起了爸媽分手的那一幕:
秦雲媽:秦銳力,你和你爸一個德行。
秦銳力:是,怎麼的?(提了包要走了。)
秦雲媽瘋了似的打過來一花瓶。
花瓶落在地上粉碎了。
秦銳力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雲媽(聲嘶力竭的):秦銳力,你這個畜生!
秦雲從樓上追下來,他真想拉住爸爸。
秦雲追到家屬院門口看到爸爸的車裏坐著一個打扮嬌豔的女子。她,正在妖魔般冷酷的笑著。
秦雲的畫外音:這就是奪走了爸爸的那個妖精!
秦雲猛地站住了,他恨不得馬上殺了這個女人。「為甚麼?為甚麼!」秦雲痛苦異常。

這是秦雲刻骨銘心的一幕。
秦雲不覺得潸然淚下。

焦學軍:毛澤東老人家的《沁園春﹒雪》寫的到底是個好嘛。啊。這才是詩嘛。啊。你胡編亂造些甚麼冷啊熱的,算是詩嗎?

有一回媽媽說:「你爸腐敗了……啥叫腐敗?腐敗就是壞透了,壞的不能再壞了。」

焦學軍:這位同學,你在幹甚麼?(發現秦雲在哭,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的。)呵,你還哭?你哭甚麼?誰惹你了?感人肺腑啊。(拿起秦雲看的《冷香集》在空中揚了揚,醋意大發。)這麼個破玩意兒?冷香集,還有熱紅薯沒有?(哄堂大笑。)多看些健康的東西嘛,怪不拉嘰的。(狠狠的把書甩在地上。)

秦雲抹乾了眼淚,站了起來。他真想朝這張俗不可耐的臭臉上揍上一拳,但他還是忍住了。低著頭一言不發。
焦學軍:你這個東西高考考嗎?不考,肯定不考。我講的這個可是重點篇目。高考要考的。高考,多麼重要!不知好歹的東西!

「河洲城人民醫院」門診三樓婦科。

柯紅(接過B超報告單,小聲問醫生):怎麼樣?
大夫:我再看看。(一邊對林楓)你去取藥。(對柯紅)這上面不是很清楚嗎?
柯紅(掏出了10元錢,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林楓到底咋樣,請大夫給我說個實在話。
大夫:(瞥了一眼錢。)你是她男的?看……團塊、邊緣不規則,有腫塊……膽管擴張、梗阻,超聲像呈塊狀型。肝內膽管呈塊狀……膽囊壁增厚……晚期了。
柯紅如五雷轟頂般的呆了。

林楓(一臉病相,兩個黑眼圈。提了藥,嗓子沙啞的朝裏面喊。):柯紅你快點!(從裏面走出來。)啊,車子呢?我的車子!
看車子的老太婆(以下簡稱:看車婆):在這。你放那兒擋人路……
林楓:甚麼擋人路?你不就是為了點錢嗎?幾毛?
看車婆:兩毛。
林楓:(大驚)啊兩毛啊?你這老婆子心也真黑,漲價了?
看車婆:兩毛漲啥價了?這算漲價?這算漲價?
林楓:給你一毛行不?本來嘛,我沒叫你看。(掏出鑰匙開了車鎖。)
看車婆:不行。差一分都不行一分都不行。
林楓:(收拾推車子)不行你咋的?給!就一毛。(掏出一毛錢往老太婆面前一扔。老太太連忙把錢拾了起來。)
陳康(從旁邊的椅子上騰的一躍而起):咋的?不給錢啊?這是我媽。咋的?欺負人?他媽你還老師呢。認識我不?我就是經常受你氣的陳康。我問你,林楓,你的那個狗屁書騙了多少黑心錢?還別人心黑,誰黑沒他媽你黑。我媽風吹日曬的容易嗎?還砍一毛!虧你他媽也說得出來。
林楓(眼淚汪汪,可憐巴巴的。):你罵人?我是老師,咋的?
陳康:罵人?老子還揍你呢!(說著就湊了過來。)
看車婆(趕緊拉住兒子):哎喲,我的爺,你闖的禍還少嗎?你不看看她有病嗎?你饒了我吧。
陳康:死了才好!我今兒就要看看這個臭娘們的病。你讓開。我就不信。

這時醫院門口一下就攏過來幾個看熱鬧的人。大家就像是看耍猴的一樣在一邊看著議論紛紛的。
「喲,老師。」
「老師的工資不是很高的嗎?」
「你沒聽黑狗白狼眼鏡蛇嘛。」
「啥意思?」
「笨蛋,黑狗就是警察,白狼是醫院的大夫,眼鏡蛇就是老師唄。」
「這老師是紅旗中學的老師。可厲害呢,沒人敢惹。」
「聽說還寫詩呢。」
「這年頭,寫詩算個屁。」
「你才不知道呢,她那詩賣錢呢。專給學生賣,賣好多好多錢呢。」
「他媽人家掙錢多容易。」

陳康:你他媽給我記著,以後再來撒野,老子要你狗命。要是再來個政治運動,老子先把你做了。
(這時出來一個中年婦女,拉了林楓一把):快走吧,錢我給,你走。這這這老人家,錢在這兒哪,小伙子別生氣別生氣了。
(林楓這才推車走脫。)
陳康(在後面指著罵):你趕快死去吧。

紅旗中學王遠校長的辦公室。
王遠(厲聲的,對低頭而立的秦雲):不聽老師的話就開除。
焦學軍:校長,他讀林楓的那個詩還給讀哭了呢,您說這怪不怪!
秦雲:我沒哭。
焦學軍:你明明哭了,還想抵賴。
秦雲:哭了怎麼的?哭,是我的權利。
焦學軍:你聽聽,你聽聽。
王遠:你哭甚麼你,你們林老師的詩比毛主席的詩都好嗎?讀毛主席的詩你提問題耍怪說反動話,讀了林老師的詩你就哭。你這不是思想有問題嗎?這要是前些年你就是小反革命分子,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政策寬了,你還不識抬舉了。下去給焦老師寫個檢查。聽見了沒?
秦雲:校長,我沒有錯,我寫甚麼檢查。難道說課堂上就不能問問題了?
焦學軍:能問。但你問的是甚麼問題?反黨問題。
秦雲:老師,您說反黨反黨的到底是甚麼意思我就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也不反對誰,就是有點疑問,我提提怎麼啦?我犯甚麼法了?我只覺得林老師的詩確實寫得好,我愛讀,同學們也愛讀,真的打動了我的心,非常感人。這錯了嗎?錯在哪兒?有罪嗎?罪在哪兒?林老師的詩感動了我,犯甚麼法了?你吃這麼大醋的。
王遠:你給我住嘴!
秦雲:林老師的詩集也是正規出版社出的,為甚麼就不能讀不能念?毛澤東也是個人,他寫的東西我有疑問為甚麼就不能提?
王遠:(啪,一拍桌子。)住嘴!你給我住嘴。你不愛念書了就滾!再來個反右派你就是個典型的右派,再來個文化大革命你就是個典型的反革命。給我滾!
滾!
秦雲:校長,您別發那麼大火。我認為我沒錯。我是個單親家庭的孩子……
王遠:你又沒錯,那麼是我錯了?是焦老師錯了?你單親怎麼啦?你單親是我們造成的嗎?
秦雲扭頭就走了。

秦雲不敢回家,只好去找奶奶。
沈華不知道是誰,在貓眼裏看。半天才認出秦雲來。
秦雲:是我。奶奶。
沈華(開了門,十分擔心的):才幾點,你就回來。
秦雲:這書我不念了,念不成了。
沈華:怎麼啦?
秦雲:人家不讓念了。(進來,「啪」的把門一關。)
沈華:不讓念了?你打架了?
秦雲:沒。
沈華:沒打架為甚麼不讓念了?你媽知道嗎?
秦雲:你怎麼這麼囉嗦!(走進了套間。)
沈華(給秦銳力打電話):銳力,你回來一下。秦雲回來了,口口聲聲不念書了。
秦銳力:甚麼?不念書了?你把電話給他。
沈華:秦雲,你爸的電話。
秦雲:不接。
沈華(對電話):他不接。
秦銳力:不接算了。現在的娃,誰知道是咋回事。
沈華:銳力啊,你總不能不管吧,他說是學校不讓他念了。

紅旗中學。
王遠的電話響了:誰啊?噢,秦書記。我是王遠。秦雲是您的孩子?
秦銳力:是我兒子。
王遠(倒吸一口冷氣):您的兒子!?不是說是單親家庭嗎?
秦銳力:你少管閒事。孩子有問題教育教育就行了。怎麼動不動就打發回家了?你可真有本事啊!(掛了。)
王遠(氣急敗壞的):唉,這個焦學軍啊,好事沒一件,惹麻煩倒行。為兩句爛詩弄這麼大事來。哼。
汽車司機:詩?怎麼回事?
王遠:咱學校裏的林楓不是出了一本詩集嘛,咱也看不懂,人家都說有多好。好就好去唄,可那個焦學軍死活不行,到處散布流言蜚語的不行。剛剛上課有學生在那看林楓的詩,這焦學軍不知怎麼的又和那學生鬧了起來。事情鬧到我這,我總不能向著學生說話吧?這好那娃就回家去了。剛才來電話的是這學生的爸,你猜這大俠是誰?大名鼎鼎的秦銳力。這下好,玩大了。(王遠上了車。)
司機:秦銳力?!乖乖,您老人家可真會惹人,怎麼碰上了這麼個主兒。
王遠(趕忙又撥通了電話):哎呀秦書記呀,我剛才又詳細的問了問秦雲他們語文老師,我狠狠的批評了他一頓。叫他寫出檢查。下午我們就去家看看娃。是我照顧不周啊秦書記,把娃委屈了,請書記多多批評指導……(王遠的手在發抖。)我們不知道,太對不起了。秦書記是這樣的……
(那邊早就掛了。)

柯向南:王校長啊,啥風把你給吹來了?哎呀,你來就來了,帶那麼多東西。
王遠:教師節嘛,一點水果。隨便轉轉看看老領導嘛,看看咱們教育界的老前輩嘛。
柯向南:校長可是個大忙人啊。我知道當校長事情多。
王遠:柯書記,您知道咱們學校裏有些人的事情多得很。你媳婦林楓入黨的事可能要緩一緩的。
柯向南(一驚):出啥事了?
王遠:也沒啥事,就是她最近不是出了本啥書嘛,影響比較大。聽說這詩裏頭,有人給找毛病呢。當然了知識分子成堆的地方是非多,她這個時候入黨……我又是介紹人……這個……
柯向南(又一驚):她的詩有問題?是政治問題嗎?
王遠:我也說不準,反正沒有歌頌共產黨的,都是揭露社會陰暗面的。人家說了,你出那麼厚的詩集連一句歌頌黨的話都沒有你還要入黨,這不是思想有問題嗎?我怕惹事。
柯向南:王校長,是這樣的,她自己根本就不願意入,是我強迫的。入了黨娃們就有政治前途了嘛。老弟,你當年不也是滿腹牢騷的嗎?誰給你糊弄過去的?現在入黨的有幾個是誠心誠意的?還不都是為了撈好處嗎?咱娃也沾點,有啥?不都是吃這口飯的嘛。
王遠:老領導您誤解了。我這次來就是商量這事的。雖然您說的是事實,但咱們還要把表面工作做好,不能叫人家抓住把柄是不是?
柯向南:這倒是,我知道,有多少人在眼睜睜盯著你這個位子。難哪。現在的事情還不像咱們那會。
王遠:理解啊。就說剛才吧。一個老師批評了學生兩句,那學生就不饒,事情直鬧到我這,我也批評了兩句,那娃就走了,沒半小時,他爸的電話就來了。您猜這人是誰?
柯向南(迫不及待的):誰!
王遠:秦銳力。
柯向南(大驚):秦銳力?!
王遠:他兒子就是剛才這學生。
柯向南(情緒仍然緊張):你就不知道他是秦銳力的兒子?!你怎麼這麼馬虎啊?
王遠:你到哪兒知道去?報名冊上他寫的是單親,只有奶奶,我還以為他爸媽都怎麼了呢。
柯向南:這人是千萬不敢惹的,他可是太子黨,上邊有人的。他爸秦為廣,當年給延安搞大煙金條的老革命,咱們這一帶死在他手裏的地主老財就有好幾個。牛著哪。老婆換了一個又一個,誰也不敢吭聲。他看上一個中學教師的老婆了,就親自把人家打成右派送到夾邊溝然後霸佔人家老婆。這種事情給你我借兩個膽兒也不敢,他敢。
王遠:柯書記,這話我也有所耳聞,不過我總是懷疑。
柯向南(慌忙改口):懷疑?我給你說,這小道消息比《人民日報》的消息準確。我就給你說說,咱啥關係。我兒子和林楓都是你當的介紹人。實話實說嘛。這老革命的愛子秦銳力雖然是剛到咱這兒來,但聽說也是繼承和發展了他老子的優良革命傳統,心狠手辣,一手抓權一手抓錢,現在誰能想像出他到底有多少錢!有多少情婦?正式的老婆也是走馬燈的換,去年他原配老婆不又下台了嗎?就又和一個比他小十幾歲的女孩結了婚。這都是最近的事情。人家是書記嘛。
王遠:是啊,您說現在我怎麼辦?
柯向南:你今天還真是給來對了。說起來我們和秦銳力還有點拉達親戚關係呢。
王遠(急問):親戚關係!?
柯向南(下意識的往窗外一看。):我們親家辛小娟和秦銳力是一母兩父啊。
王遠:辛小娟?
柯向南:辛小娟就是林楓她媽呀。
王遠(恍然大悟):噢,(拍手道)對了,我明白了。就是說秦銳力的母親也是辛小娟的母親,而辛小娟就是林楓的媽媽,林楓的媽媽又是您的親家。
柯向南:哎,這就對了。她叫沈華,當年轟動全城的美女幹部。美女幹部被這位老革命給看上了,霸佔了,以後就生下了秦銳力。這樣說來,秦銳力還是我們林楓的舅舅呢。你說我們有沒有親戚?
王遠:怪道來,林楓老是那麼憤世嫉俗的呢。
柯向南:(取出書架上的《冷香集》)你看,這是林楓的詩集。
王遠:就這書?封面這麼漂亮。不錯。這麼年輕就出書了。
柯向南:我給你讀一首。
王遠:詩?我可不懂。
柯向南:我也不懂。不過林楓的詩明白,不玄乎。你看這首:

野菊花

野菊花啊野菊花
為甚麼開在了山崖?

如果你們看到了我的爸爸
就請轉告
他的女兒已經長大……

王遠:別念了,老局長快別念了,我都要哭了。那個年代真是他媽的。這是誰家的女孩啊?他的爸哪兒去了呢?
柯向南:你猜猜這女孩是誰?
王遠:我怎麼猜得中。虛構的唄。
柯向南:是虛構的,但又不是。
王遠:這怎麼講?
柯向南:你想,在那一次又一次的政治運動中,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孩子在思念失去的親人,太普遍了,數不過來的。你說是虛構的嗎?
王遠:對,不虛構。
柯向南:實實在在的,小娟的父親被整死在夾邊溝,那時小娟又被沈華拋棄在小山溝裏與多病的老奶奶相依為命,你說這女孩是虛構的?
王遠:不是不是。寫得好,評論家評的也好。媳婦寫公爹評,你們這一唱一和的啊。我這個不懂詩的人都給感動了。我覺得呢,這女孩就是林楓她媽,辛小娟。
柯向南:當然是。感天動地哪!
王遠:(疑慮的)哎,秦銳力這樣的親戚,你們走動過嗎?
柯向南:沒有。不僅我們沒走動,林楓的媽媽也不認這門親戚。殺父之仇啊。
王遠:……那,您是怎麼知道辛小娟不認呢?
柯向南:今年過年之前,秦銳力專門找過我。叫我向辛小娟說說情。我給我親家一提,親家就哭了沒完沒了。唉,我多少天心裏都不是個滋味。說秦銳力的媽媽沈華天天嚷著要見她,她都不去。深仇大恨奇恥大辱啊,你想她還能認秦銳力這個弟弟?我有時候在想:你這個秦銳力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原在哪個城市你就呆著去唄,跑回來幹啥呀?往事不堪回首,大家都難堪啊。
王遠:那麼,林楓呢?她認嗎?
柯向南:你不想想,她媽不認她認?我們媳婦這樣有氣節的才女……當然了如果誰對她好一點,你想秦銳力還能恨你?說不定還給你個特殊任務呢。哎,咱們街上有個歪脖子邪眼睛的老頭你注意了沒?
王遠(想了想。):是有這麼個老頭。行動十分艱難的。怎麼?
柯向南:你猜他是誰?
王遠:誰?
柯向南:他叫武泉,當年和秦為廣一起栽贓坑害辛川的人。也是紅旗中學的教師。現在你看可憐不。人啊,過頭兒的飯可以吃,過頭的壞事不可以做啊。那老漢都絕了後了,光大手術就動了好幾次,還一下死不了。唉!還不清啊。

柯紅家。
柯紅:大夫說了是膽管癌。
柯紅的母親(以下簡稱「柯母」。驚慌失措,哭喪著臉。):老天爺啊這可咋辦啊!?
柯向南(憂心忡忡的):這個醫院可不可靠。再找個大醫院看看。
柯紅:大夫說的那麼肯定,到哪兒看都一樣。算了吧。
柯母:啥!算了?我啐你兩唾,沒良心的東西。林楓哪兒對不住你。明天給我上省城大醫院。
柯向南:柯紅啊,人家林楓是有成就的人,你連高中都沒上出來,你能找上這麼個媳婦還不是人家看上咱家根正苗紅有政治前途嗎?要注意團結不要搞分裂嘛。

紅旗中學的「校長辦公室」。
林楓一臉病相有氣無力的敲門。
王遠:請進。(見是林楓。顯出不高興的樣子。)又請假啊。
林楓:沒辦法,校長。
王遠:都請假了課誰上啊。這幾天請病假的就好幾個。能克服就克服克服。啊。年紀輕輕的,老害病,你不是爭取入黨呢嗎?
林楓(氣喘吁吁的):校長,我這幾天真的不行了,晚上睡不著覺,心也跳的不行,到醫院去檢查了,大夫說要好好休息一下。
王遠:你把醫院的證明拿來我看。
林楓(在提包裏翻來翻去,才想起來。):噢,剛查完,柯紅取了報告單啥的,我明天拿來。
王遠:算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光拿共產黨的錢不給共產黨幹事,光圖自己享受。一有點小毛病就請假。
林楓:校長,我實在是……
王遠:把你寫詩的勁頭拿出來一半。你的那本啥來著?噢《冷香集》,冷字就不好嘛,應該熱情的歌頌社會主義,怎麼冷起來了?在學生中影響不好嘛。
林楓:不是,校長,不是這個意思。冷香就是清香的意思,不是冷漠的意思。(咳起來了。)
王遠:啥清不清的,反正你那個我看是有問題。對學生的影響也不好,你還給他們賣書。以後注意了。你去吧去吧。(接電話)喂,柯老嗎。林楓正在我這,說請假的事呢。
柯向南:林楓今天到醫院檢查過了,是膽管上的問題,你就請給她假吧,以後我再給你細說。
王遠:……我知道……對對……當然,我一直是嚴格要求她的。
林楓(知趣的說):校長,我走了。
王遠:林楓你等等。你入黨的事我和劉書記商量過了,你被通過為發展對像了,以後注意點就行了。把你以前的脾氣改一改。去吧,好好休息幾天。治病要抓緊點,不要耽擱。
看著林楓的背影,王遠不由得長吁短嘆的。
王遠畫外音:這娃到底是甚麼病呢?如果是一般的病老領導是不會親自出面說話的。唉,多麼有才華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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