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漫談:節操高潔 心比水清

——范仲淹《出守桐廬道中》絕句二首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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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慧網二零一二年三月三十一日】

(其八)
素心愛雲水,此日東南行。
笑解塵纓處,滄浪無限清。

(其九)
滄浪清可愛,白鳥鑑中飛。
不信有京洛,風塵化客衣。

范仲淹,被宋代大儒朱熹讚為「天地間第一流人物」,他憂國憂民,直言敢諫,為此多次獲罪受貶。宋仁宗明道二年(1033年)就因為諫止仁宗廢郭皇后一事,被貶任睦州(治所在今浙江建德)太守。作者在離開京師,赴睦州經桐廬(屬睦州)道上時,作為「遷客騷人」(《岳陽樓記》)寫下了十首五絕。現選析其八、其九兩首。

作者雖遭貶謫,但並無消極頹喪之意。他已把個人的榮辱升降,置諸度外。「其八」這首詩,抒寫的就是這種坦蕩的胸襟。

桐廬道緊傍富春江,這一帶風景絕佳,正如南朝梁代吳均《與朱元思書》所描繪的:「自富陽至桐廬,一百許裏,奇山異水,天下獨絕。水皆縹碧,千丈見底;游魚細石,直視無礙。……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返。」詩的首句,直寫自己原本就有「素心愛雲水」之情。「素心」指一種純樸純潔的心地,之所以「愛雲水」,是因為「雲水」純潔無垢,正與「素心」相契合。換言之,作者在「雲水」中,能發現精神寄託之所。因此,當作者「此日東南行」於桐廬道上,看到了清澈的富春江水,不能不感到由衷的喜悅。後兩句詩,採取跳脫的手法,省略了自己中途停車、下車、走向江邊…等瑣細過程的交待,直接落筆到自己已佇立水邊,「笑解塵纓處,滄浪無限清。」「塵纓」指沾滿征塵的帽帶,「滄浪」指澄碧的江水。一個「笑」字,是作者「素心愛雲水」的形像化。他高興地摘下帽子,要借「無限清」之江水,洗個乾淨,後兩句暗用《孟子﹒離婁上》孺子歌的典墳:「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而孟子借題發揮說:「夫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逃)。』此之謂也。」作者以滄浪之清水,濯其纓,也正寓有儘管遭貶謫,身遭「侮」,但其決不「自侮」,決不「自作孽」,仍要保持自己的高潔節操之意,其「素心」是不會因貶謫而受污染的。此詩先抒懷,後寫景,景中又寓有深意。

與「其八」相比,「其九」則是先寫景,後抒懷。此詩首句,承上詩尾句之意,對滄浪之「清」,再作具體描繪。富春江「水皆縹碧,千丈見底;游魚細石,直視無礙」。這是前人以散文筆法直寫「滄浪清可愛」處,詩人則採用隱喻手法:「白鳥鑑中飛」,即水上白鳥的倒影,清晰無比,如同在明鏡中高飛;而鳥白水碧相映,色彩鮮明,也增添了滄浪的「可愛」。作者處於這樣的「天下獨絕」的「奇山異水」之地,乃借景抒懷:「不信有京洛,風塵化客衣。」這兩句,反用晉代詩人陸機《為顧彥先贈婦》「京洛多風塵,素衣化為緇」的典故。陸機詩寫洛陽羈旅風塵之苦,含有污濁的環境可改變人的品格之意。而范仲淹則「不信」風塵能染污客衣,即不信惡劣環境能改變人的忠貞之志。這種忠貞之志,就是其於千古佳作《岳陽樓記》中所推崇的「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的「古仁人之心」。詩人對堅持自己的忠貞之志,顯示出高度的信心與決心。於是一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詩人自我形像,躍然紙上。

總之,這兩首五絕,皆寫「滄浪」之清,但主旨不在寫景,而是藉以表白自己謫官時之「素心」不改,顯示出高尚的品格。兩首詩的語言質樸而不淺俗,並巧用典故,因而具有淵深典雅之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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