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的故事(27):舜生於諸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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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慧網二零零九年四月二十四日】卻說平陽之西南數百里有一個小小村落,依山而居。其中有一戶人家,姓虞,名槔。他的高祖名字叫幕,能夠平聽協風,以成樂而生物,以此功德受封於虞,做一個小小的諸侯。幕娶的妻室,是顓頊氏的女兒,名字叫魚婦,生了一子,名叫窮蟬。

窮蟬的兒子名敬康,敬康的兒子叫喬牛。這個虞槔,便是喬牛的兒子。在喬牛的時候已經失國,降為庶人,家世微賤了,然而還住在這個地方。

那虞槔的為人亦還厚道,他娶了一位夫人,名字叫握登,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的名字,史已失傳,在下不敢妄造。第二個兒子名字叫舜。他未生的時候,卻有非常之祥瑞。有一日,握登上山取柴,看見天半一條大虹,非常美麗。握登向它注視了一會,只見那大虹的光彩驟然收斂,降在地上,向握登直撲過來。那握登不覺莫能自主,及至醒來,只覺己身橫臥在草坡上,深恐落人褒貶,急忙走起,將周身整理整理,取了柴,匆匆下山而歸。然而心中猶是意緒纏綿,不知所可。哪知自此之後就有孕了。據後世人的揣測,這條大虹是天上樞星之精所化的。

過了幾月,適值孟門山的大水漲溢,所住的村落看看就要淹沒了。虞槔夫婦不得已,只能帶了長子,移家東徙,到了一座諸馮山下,名叫姚墟的地方住下。又過了幾月就生了舜。舜的形體有非常奇異之處。第一,他眼內瞳子,都有兩個。第二,他的掌心,有文如「褒」字。第三,他的顱骨突出,眉骨隆起,頭大而圓,面黑而方,口大可以容拳,龍顏而日角。有這幾種奇異之相,當然是個不凡之人。而且自小聰明之至,虞槔夫婦愛如珍寶。因為舜是一種花卉,所以他的號就叫「華」。因為他是行二,所以就叫仲華。因為他是重瞳子,所以亦叫重華。

不料數年之後,握登忽然染病而死,虞槔非常哀悼,加以兩兒幼稚,撫養無人,不得已,娶了一位繼室。那繼室夫人不知何許人,性情悍戾,結婚數月,對於舜弟兄漸漸有點露出晚娘的手段,而尤其嫉視的是舜。因為舜相貌非凡,人人稱讚,就是虞槔,亦加愛惜,因此更生妒忌。然而外面卻尚沒有虐待的形跡,衣食一切仍舊是肯照管的。

過了兩年,那繼室夫人亦生了一個兒子,取名叫像。自從像生下之後,那繼室夫人對於舜弟兄的衣食等,推說事忙,漸漸不管。那舜兄弟的飲食,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衣服亦是有一件沒一件的,耐飢忍寒,過他們慘淡的日子。

舜這個人天性至孝。自從他母親死後,雖則還是個孩童,然而有人說起握登,他總要痛哭。每逢他母親的忌日,亦是要痛哭。哪知這位繼室夫人大大不以為然,常常罵舜道:「你這個號喪鬼!為甚麼只管要這樣的哭?你的死鬼母親給你哭死了也夠了,你現在還要來哭死我嗎?」舜是個大孝之人,待後母和生母一樣。自從給他後母罵過兩次,夜間枕席上雖常有淚痕,但是日間總是歡顏愉色,無論如何不敢滴淚了。

一日,又逢著握登的忌日,適值像在襁褓之中,啞啞而哭。

舜要想使他止哭,百般的設法引逗他笑。那繼室夫人看見了,又罵道:「今朝是你死鬼娘的忌日呢,你忘記了嗎?一點哀痛之心都沒有,在這裏嘻天哈地,可說是全無心肝的人。!」舜聽了,一聲不敢言語。

過了許久,虞槔忽然雙目害起病來,醫治無效,半年之後,竟變成一個盲者。因此大家不叫他虞槔,竟叫他盲瞽,後來年紀大了,大家又叫他瞽叟。那繼室夫人至此,更異想天開,竟遷怒到舜身上。一來罵,兩來罵,甚而至於看見就罵,弄得來舜無法可施。然而仍舊是親親熱熱,恭恭敬敬的對待他後母,既無怨恨之聲,亦絕無懊喪之色,一味子耐苦捱罵過日子。

那瞽叟對於前妻握登是非常有情義的,對於舜本來亦是非常之寵愛的,然而死者既然不可復生,那個情義,自然由漸而淡,久而久之,不知不覺把從前的恩愛都移到後妻身上去了。自從那繼室夫人過門之後,瞽叟的愛舜已不如從前。自從生了像之後,心思別有所屬,愛舜之心更淡了,甚至舜弟兄的飢寒冷暖都不問了。後來眼目患病,肝火大旺,遇事容易動怒,禁不得那位繼室夫人又在旁煽動,於是瞽叟對於舜弟兄也常常的責罵。到得失明之後,一物無所見,肝火愈旺,那時間更是以耳為目,惟繼室夫人之言是聽,舜兄弟二人真真叫作苦不堪言。

有一年冬天,氣候大寒,舜身上還是只有兩件單衣,瑟縮不堪。鄰居一個姓秦的老者,與瞽叟本來是要好的,心地又很慈祥,見了如此情形,著實看不過,然而疏不間親,亦不好怎樣。一日,過來望望瞽叟,假作閒談道:「虞槔老哥,好久不見了。我實在窮忙得很,沒有常來望你。你現在眼睛怎樣了?」瞽叟聽了,嘆口氣道:「我的眼睛是不會好了,醫治也醫治到極點了,然而總無效驗。若要再見天日,恐怕只有下世呢。」

說罷,連連嘆氣。接著,又說道:「我生平自問並無過失,不知道老天何以要使我受罪如此?自從近十年來,先遭水患,家產損失,前室又去世了。現在我又變成廢人,不能工作,所靠者誰?家運之壞,壞到如此,老兄代我想想,這種情形如何過得去嗎?」秦老忙寬慰他道:「老哥,不要焦急。我想你的眼睛或者一時之病,倘能遇著名醫,未始無重明之望,且再寬心養養吧。至於你的家計,好在兩位世兄都漸漸大起來了,就可以接的手,你何必憂愁呢!」瞽叟聽了,連忙搖搖頭,說道:「不要說起,不要說起。我的大小兒呢,本來是愚笨不過的人,現在我失明了,田裏的事情,叫他去做做,倒也不要去管他。第二個小兒舜,生得還有點聰明,相貌亦還好,我從前是很希望他的。不料現在變壞了,常常給我生氣,我不知道訓責過他幾次,總不肯改好。現在我眼睛瞎了,不能管他,據說,益發頑疲、懶惰了,我還有甚麼希望呢?」

秦老道:「老哥不要性急,究竟年紀還小,還不到成童之年呢。小弟有一個愚見,孩子年紀雖小,書總不可不讀。讀了書之後,自然能夠明白一切道理。現在大世兄已經十五歲,要替老哥幫忙,那是不能再讀書了。二世兄正在就傅入學之年,老哥何不給他讀讀書呢。有個師長教訓指導,那麼種種規矩禮節,亦可以知道了。」瞽叟道:「老兄之言極是。不過我患目疾多年,外間從來未出去,一切情形,都不清楚,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好的師傅?」秦老道:「前村中新近來了一位務成先生,設帳授徒。小兒不虛,就在那裏從他讀書。小弟亦常去談談。那個人學問道德,真是曠世寡儔,教授法之好,那更不必說了。前村路並不遠,我看二世兄何妨去讀讀呢?」瞽叟忙道:「好極,好極,現在請老兄先去介紹,待與拙荊商量過後,就遣他入學,如何?」秦老連聲道:「可以,可以。」於是又談了些閒天,然後告辭而去。

次日,秦老就到務成先生處去介紹,那先生道:「虞槔家的情形鄙人很知道,恐怕今天如此說,明天不見得肯來。」秦老道:「先生何以知之?」務成先生道:「鄙人以理想起來,當然如此。」秦老道:「昨日虞叟親自答應,並且托我來訂定的,何至於失信?」務成先生道:「足下不信,且將入學的日子送去,看他如何?」秦老聽說,便立刻起身,再來訪瞽叟。

哪知瞽叟果然已經變卦了,說道:「承你老兄厚意,給二小兒設法讀書,固是感激的。但是自從我病目之後,醫藥等費不知道用去多少。現在我又變成廢人,不能工作,家計日用,尚且艱難,哪有閒財再供給他們讀書呢?」秦老聽了,知道他純係假話,連忙解釋道:「束修之敬,不過是個禮節,豐儉本屬不拘。師長之尊,以道自重。既已答應錄為弟子,難道為了區區束修,反有爭多嫌少之理?老哥,你不拘多少,隨便湊些吧。」瞽叟道:「不瞞老兄說,我昨夜盤算過,委實一點籌措不出,所以只好暫時從緩再說。不然,兒子的讀書大事,我豈有不盡力呢?」秦老聽了,不免生起氣來,說道:「務成先生那邊,我已經去說過了。先生道德極高,而且樂育為懷,對於束修多少有無,決不計較。我看明朝二世兄不妨先同我去,拜師受業。至於束修,慢慢再說,老哥以為如何?」

瞽叟聽了,沉吟了半晌,才說道:「我看不對。束修以上,是從師的禮節。第一日從師,就廢去禮節,那麼怎樣說得去呢?況且師長是教弟子要有禮節的,假使弟子失了禮節,師長還要收他,那麼這個師長亦未見得是良師了。」秦老聽他說這種蠻話,更加生氣,便說道:「我與老哥多年鄰居,有通財之義。既然如此,世兄的束修,暫時由我代備,你看總使得了。」瞽叟又沉吟了一晌,說道:「我向來不輕受人之惠,為了小兒讀書,倒反使你老兄代墊束修,我心何以能安?老兄厚意,謝謝,謝謝。」秦老道:「這有甚麼要緊,是我願意代墊,並非老哥硬要我代墊,將來可以還我。世兄如其發跡之後,就使再加些利息還我,我亦可以收,有甚麼於心不安呢?」瞽叟道:「我總覺於心不安。我豈不要我的兒子讀書上進,不過此刻,暫時還不能讀書,別有道理,請我兄不要再說了。」

秦老這時直氣得三屍暴跳,然而無可如何,正要起身,回頭一看,只見舜立在旁邊,那種瑟縮戰兢的樣子,實在可憐,又動了矜憫之心。忽然想到一個計策,於是再坐下,和瞽叟說道:「你老哥這種氣節,非禮不動,一介不取,真是可敬得很。不過我為老哥想想,情況既然如此艱難,那麼二世兄雖然不能讀書,就是在家坐食,亦非所宜。我今歲養了一頭牛,本來是我小兒不虛在那裏放的。如今小兒進了學塾,沒有人放。我想,可否請二世兄代我看放,我家裏雖然窮,但是一日三餐是不缺的。逢時逢節,再送些酬勞,不知道老哥肯不肯?這是自食其力,與受人之惠不同,又可以減輕家中負擔,老哥你再想想看吧。」

瞽叟聽了這話,又沉吟了一會,說道:「你老兄的厚意,代我父子打算,真是極可感激。既然如此說,那麼我就叫他到府上效勞。但是請你老兄須要嚴厲的教訓,不可客氣。因為這個孩子是頑蠻慣了。」秦老見目的已經達到,亦不多言,就說道:「那麼好極,好極,明日正是吉日,就請二世兄來吧。」

瞽叟答應,秦老辭去。瞽叟的繼室夫人聽了這個消息,雖則仍是極不願意,然而瞽叟已經答應,不能一次翻悔,二次又翻悔。繼而一想道:「亦好,十歲的孩子,從來不大出門,哪裏會看牛,將來給牛踏死,或闖了禍,尤其好,橫豎隨他娘去吧。」

次日,果然就叫舜到秦老家中來。秦老看見了,連忙叫他娘子將兒子不虛的舊衣裳拿出幾件來,給他穿了。秦老娘子又給舜將頭髮理過,又給他吃了飯,然後牽出一條牛來,向舜說道:「你同我來。」舜答應了。秦老便牽了牛前頭走,舜在後面跟。不到半里之遙,只見一座山坡,樹木蓊森,枯草歷亂,坡之下面有一條小溪,流水潺潺有聲。秦老就在此止步,回頭向舜道:「你以後每日放牛,只要在此地就是,不必遠去。」

舜答應道:「是。」這時只聽得一陣讀書之聲,從樹林中透出。

舜仔細一看,原來山坡轉角隔著樹林,隱有一所房屋,那書聲想是從那房屋裏來的。秦老囑咐舜道:「你好生在此看牛,我到那邊去去就來,你不要怕慌。」舜又答應:「是。」於是秦老就穿林轉角,徑到那屋子裏去。

過了許久,只見秦老同著一個蒼髯老者同來。秦老向舜介紹道:「這位是務成老師,你過來行一個禮。」舜一看,知道就是前日所說的那位師傅了,便過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札。

務成先生一看,便誇獎道:「果然好一個天表。」說著,就拉秦老在一塊大石上坐下,舜在旁侍立。秦老向舜道:「你知道我叫你來看牛的意思嗎?」舜答道:「知道的。長者一片苦心,要想提拔小子,小子感激不盡。」秦老道:「看牛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閒著無事,就可以向務成老師受業,務成先生極願意教你,剛才已和我說過。你將來不可以忘了這位恩師。」舜連聲應道:「是,是。」隨向務成先生拜了四拜,行了一個弟子之禮,又向秦老拜謝了。秦老自歸家中而去。

這裏務成先生吩咐舜道:「你把牛牽了,跟我來。」舜答應,牽了牛跟了務成先生,穿過林,轉過角,只見一所三開間朝南的平屋,仔細一看,卻是社廟。原來這位務成先生卻是一位無家無室的人,去年雲遊至此,村中人欽仰他的道德,就留他在此教授子弟。每日飲食一切,都是由各子弟家輪流供給的。這時舜看見那平屋之中坐著四五個人在那裏讀書或習字,看見務成先生,一齊都站了起來。平屋之外臨著小溪,溪邊有一株合抱的大樹,樹旁有一根長樁。務成先生叫舜將牛繫在樁上,然後一同走入平屋,先將所有學生一一指點給舜知道。原來一個叫洛陶,年紀最長,已有二十歲左右。一個叫伯陽,一個叫秦不虛,就是秦老的兒子,與舜鄰居,是向來熟識的。還有一個叫東不訾。那伯陽今年十八歲,秦不虛、東不訾都是十五歲,要算舜的年齡最小了。務成先生向舜道:「這幾個人都是很好的,你可以和他們結為朋友。」舜答應,一一的走過去行了禮。務成先生就叫舜在自己的席旁坐下,和他說道:「一個人雖有聰明睿智之質,經天緯地之才,仁聖忠和之德,但是『學問』二字,終究不可少的。要求學問,必先讀書;要能讀書,必先識字。我現在先教你識字吧。」

舜聽了,得意之極。因為舜多年以來,看見鄰里兒童在那裏誦讀,心中總是非常豔羨。不過父母不給他讀書,並且連屋門都不許他輕易出去,連請問人家的機會都沒有,真是眠思夢想,如飢如渴。現在居然有人教他識字識書,豈有不歡喜之至呢。當下務成先生取出無數小方版,一面寫,一面一個個的教,並解釋其字之大義。舜原是個天資聰明的人,自然聲入心通,一教就會。不半日,共總已識了幾百個字,幾個同學都看得呆了。日中,就和務成先生一起午膳。膳後,務成先生率領學生將牛牽至草地,放草,飲水,一面就在草地上坐下,與各學生講說各種道理。學生之中有揣帶書籍的,也就在那裏藉草誦讀。

到得夕陽將下,務成先生就吩咐各學生可以回家了。各學生答應,正要起身,務成先生又叫過舜來,和他說道:「你今朝回去,你父母倘問起你日間情形,你千萬不要提起我在這裏教你讀書識字,只要說在這山邊牧牛罷了。」舜聽了,躊躇不敢答應。務成先生道:「你躊躇甚麼?是不是以為欺誑父母,是個大罪嗎?」舜答應道:「是。」務成先生道:「你這個見解亦甚不錯。不過你要知道,天下之事有經有權。經者,常也。一個人倘使處在尋常的順境,那麼對於父母,無論何事,自然應當直說,不可欺瞞。假使處了一個逆境,我做了一件事,估量起來,告訴了父母必定不以為然,不許我做的,但是我做的這件事,卻極正當,父母的不許我做,實屬錯誤的,那麼怎樣呢?還是寧可告訴父母,等父母不許我做,將這個錯誤歸到父母身上去呢,還是寧可不告訴父母,情願自己負一個欺親不孝之名呢?這兩種,就要比較起來,稱一稱輕重了。權是秤的錘兒。你現在且稱稱看,還是告訴好呢,還是欺矇好呢?」舜沒有聽完,早已大徹大悟。然而一陣傷心,禁不得簌簌的掉下淚來。務成先生看了,真是又可敬,又可憐,說道:「去吧。」

又向秦不虛、洛陶道:「你兩個同他一路,送他回去吧。路上招呼他,要小心,他小呢。」兩人唯唯。

於是舜牽了牛,和二人同行,將牛送還秦老家中。飯也不吃,急急歸家來見父母,上前問安。那後母照例是不理他的。

瞽叟正抱著像,亦不問他話。舜侍立了一會,就到廚下幫助他的哥哥操作。到了晚膳時,後母忽問舜說道:「你今朝晚膳,可不必吃了。我看你衣服竟穿得厚厚的,我知道你一定吃得飽飽了,何必再吃呢!」舜連聲答應,卻仍是柔聲和顏,一無慍色。過了一會,舜兄從廚下搬進一碗湯來,湯滿且熱,不免搖出了些。那後母見了,就罵道:「你的眼睛看在哪裏?做事體這樣不小心,好好的湯,給你倒出了這許多。」說著,就用手在他頭上敲了幾下,說道:「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今朝晚飯亦不許吃。」舜兄也一聲不敢響。兄弟兩個垂手侍立,眼睜睜看父母和小兄弟三人吃得滋味。飯罷之後,又各做了一會事,才向父母告辭,悄悄地枵腹歸寢。這種情形,兄弟兩個是禁慣了,倒亦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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